陳夢齋

珍重讀書身

【包青天*孤城闭】寸光无日昏(1)

写在前面:一个磨磨叽叽终于写出来的联动,应该会有后续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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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佑五年,八月廿一,风雨如磐。

​展昭一子镇头,提了赵祯的棋筋。福宁殿外霹雳一声,大风吹开了殿门,雨声更响了一些。

​作为御前侍卫,展昭每旬需按例择一日到禁中值守。虽名义上是值守,其实不过是常服伴驾,陪赵祯下棋、垂钓、临帖,讲讲民间或是江湖上的趣事,顺便吃些果子酥酪。

​“我请尚食局做了宵夜,一起吃点儿。”赵祯随意倚在凭几之上,只觉定是殿内的龙涎香熏得人昏昏欲睡,他又看了看殿外天色,将内侍递上的杏酪推给展昭道:“这大雨瓢泼的,你今夜便宿在宫中吧,在偏殿给你收拾出一张榻来。”

​“臣正好饿了,有宵夜再好不过。”展昭舀了一口杏酪,浓浓的奶香和杏仁香在口中化开。

​“但留宿还是算了。”青年苦笑一声,“最近月华怀了身孕,脾气不大好,骥儿又皮得很,我得回家灭火。”

​赵祯一脸揶揄地拍了展昭肩膀,伸手一指旁边矮几上高高的一摞奏折:“往日都是朕拿与你休憩逃一逃那堆积如山的政事,如今绍明也可拿朕做一做挡箭牌,何乐不为?”

​“臣是万万不敢的。”思及家中妻儿,青年唇角噙了笑意,又星眸一转,扬眉看向赵祯,“陛下,大人上次上的那道……”

​“在看了在看了。”想起包拯奏折中的“早赐施行,庶免缓急误事”,赵祯便一个头两个大,他目光游移着,将内侍手中的炙骨接过,蘸了些酱料递给展昭,又吩咐内侍将摆满桌案的点心、酥酪和果子直接装在食盒里,“都是你的,天色不早了,这些带回府吧,也好灭火。”

​展昭低头笑着,手持螺钿餐刀将炙骨上的羊排肉切成薄薄的肉片,又撒了些山椒粉,分出一半用团菜包好放到赵祯的碟子里:“多谢陛下。”

​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,展昭手中的殿前金令是可以随时通行宫门而无阻的,但他素来嫌弃校验繁琐,故一向高来高去。阴云后隐隐透出的朦胧月光,四散笼罩着夜雨幽风,一抹碧青自深宫重楼而来,宫灯掩映中破开雨幕,又从西华门的飞檐上掠过,溅起水珠如玉霰,沿西角楼大街向南。

电闪伴着雷声震耳,雨落愈急,展昭感受到足下石板微微的震动,又听见了隆隆雷雨中夹杂着铮铮辘辘的车驾之声。虽说此时已是中宵,又夜雨嘈杂,并无行人百姓会受到惊扰,但汴梁作为帝都,是严禁奔逸车马的,青年剑眉微蹙,寻声奔去,暗忖无论是否扰民,总还要给驾车者提醒一二。

昏昏月光映着细密雨丝,展昭长身屹然立于街中,便影影绰绰见一青牛奋蹄而来。驾车人显然也是看见了他,忙勒紧缰绳,牛蹄打着滑,在石板上蹭出刺耳入骨的响声,终于在展昭面前五步左右停下。

“令安兄?”展昭这才看清,那风雨如晦中驾车奔逸的,竟是勾当公主宅的内臣梁怀吉。青年向他身后一看,独牛拉的宫车虽然已被暴雨打得狼狈,但仍可辨出其装饰的绣縠紫伞和雉尾长羽。

“殿帅。”梁怀吉持缰抱拳,正待与展昭解释,车舆内便传来一阵躁动,接着便是徽柔沙哑又略带颤抖的声音,“怀吉,到西华门了吗?”她挣扎着掀开车帘,又踉跄着向车外扑去,踩得那木质宫车嘎吱作响,梁怀吉忙伸手将她拥入怀中,一手温和地抚着她的背,又温声道,“公主,没到西华门,是殿帅。”

徽柔自怀吉肩头抬眸,见展昭一袭碧青色杭罗窄袍,身披细羽精织白鹭蓑,头戴皂纱垂脚幞头,一身雅素立于沉沉风雨之中,方止住的眼泪便又流了下来。

“爹爹给我选驸马,便选展哥哥好不好?”

十七年前,章懿太后归朝,宫中大宴宗室贵戚。开封府由于协助太后有功,自然也在邀宴之内。公主坐在太后怀中,扶着雕栏探身向下看,展昭一袭银朱圆领袍服,骊驹金鞍,画杖翩然,在马球场上往来不败。

“徽柔喜欢展哥哥?”赵祯递给她一碗杏仁酪,笑着问道。

“是呀是呀,他长得好看!”五岁的小姑娘回身抱住皇祖母,滴溜溜的眼睛却还盯着高台之下的红衣少年,又掰着手指数道,“武功也好,文采也好,爹爹还夸他好性情,好像他也没什么不好的!”

“我看那孩子也很好。”太后笑道,捏了捏小姑娘的腮帮,“徽柔有眼光哦,但是人家是南侠哦,不知道喜不喜欢你这种小公主呢?”

“他是男侠,那徽柔以后可以做女侠嘛!”小姑娘认真思考了一下,严肃地和父亲说,“爹爹,我不要读宫学了,我要学剑!”

赵祯朗然笑着,揉了下女儿的总角:“你刚才还夸展哥哥文采好,他才不会喜欢没文化的女侠。”

再后来呢?徽柔想,再后来爹爹说,展护卫有定邦安民之才,是不可能守着你在公主宅的。

“没关系呀,”徽柔笑笑,“他做他的事去,我想想他就很快活。”

“但是外戚不能干政。”赵祯叹气,又怜爱地摸了摸徽柔的头,“若爹爹点了他给你做驸马,那就是把一只鹰关在金丝笼里啦。”

爹爹不想把鹰关进金丝笼,便把他的女儿钉死在烂木头上了。

展哥哥、曹哥哥都很好,为何偏偏是李玮?徽柔想起那张朴陋狰狞的脸,不禁剧烈地干呕。

怀吉一边拍着徽柔的背,给她递上帕巾,一边向展昭解释:“今日公主与国舅夫人起了冲突,现在只想回宫去。”

“如今宫门已关,回宫不妥。”展昭道,“还是先带公主回开封府吧。”

“我要见爹爹娘娘。”徽柔转头盯着展昭,眼中一片懵懂,“展哥哥,你武功那么好,你能带我回去见爹爹娘娘的,对不对?”

青年心下一痛,跃上车辕,提了提手中食盒温声哄道:“公主,臣这里有些点心,你坐回车里,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?”

“我想回家。”徽柔又哭了起来,她的身体向上窜了一下,似要挣脱怀吉的怀抱,展昭这才看见她的面颊红痕尚存。

展昭蹙眉看向怀吉,怀吉垂眸颔首。仲秋夜雨本就风寒侵骨,公主的手也冰凉,揽着怀吉的颈子,一直冷到怀吉心里。

“绍明兄,”怀吉看向展昭,眼中亦有泪,“她只是想看看爹娘。”

但是她的父亲是官家,展昭长长叹了口气,喉结动了动,终一言未发,只能抱拳一礼道:“公主,得罪了。”

怀吉看出展昭是想直接击晕公主,但他实在不忍面前的姑娘再受任何伤害,便忙按下了青年已经举起的手刀。他替公主擦了擦眼泪,扶着姑娘的肩膀,又与她对视,言语间极尽温柔:“公主,今天这件事情,若是闹大了,官家必然处置臣,公主想必舍不得。”他嘴角微微带着笑,仿佛在对幼年的徽柔说话,“臣知公主委屈,我们听殿帅的话,去开封府找包大人伸冤,好不好?”

徽柔吸了吸鼻子,只看了怀吉半晌,这位从自己三四岁便陪伴在身旁的哥哥,一双眸子纯净无暇,深海一样的,满是爱意。

风雨声仿佛都渐渐远了,徽柔脸上染了红云,她转头看向展昭:“展哥哥,你的食盒里,有没有杏仁酪呀?”

展昭一愣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:“对不起,杏仁酪我吃掉了,但是有芋泥酥,我记得公主也喜欢。”

“好!我最喜欢吃芋头。”公主瞟了怀吉一眼。

怀吉向展昭点了点头,将徽柔交到展昭手上。展昭扶着徽柔在车舆中坐好,又打开食盒,怀吉撩开车帘,勒缰调头。

帘外风雨渐熄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文后碎碎念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1、令安是给怀吉私设的字,令,吉也。

2、cp是怀柔!祯猫是cb!公主看上猫只是看他好看罢了,看上曹评也是,但是他俩完全就是漂亮的小花瓶嘛,哪里比得上我们怀吉!

3、“早赐施行,庶免缓急误事”翻译过来就是“你快点干活不要耽误事”,出自《包孝肃奏议》,不是我编的,是某些人真的这么说话…

4、彩蛋是大家和太后的一些互动,正文插不进去了…没有粮票的可以私聊我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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